人生如戲 但終究還是希望見到喜劇收場............................
大約半年前,大兒子在打躲避球的激烈過程中,突然右半邊身體不聽使喚,整個癱在地上無法自主,當時他也慌了,身為母親的我當然也趕到學校看他,他的父親緊急送他到澄清的急診室,後來做了腦部超音波檢查,也查不出甚麼原因.
隔了幾個月,又是在上體育課,打躲避球時又發生一次,這次可不能小覷,於是安排到台中榮總去做徹底檢查,剛開始是到小兒腦科,李秀芬醫師非常仔細的做各項檢查,透過腦部的核磁共振發現一些問題,但是這個問題卻是在腦的深處有一塊病變,位置太深無法開刀解決,於是李醫師有種直覺,建議去作心臟方面的檢查,或許會找出關聯性,並且不須透過另一次門診,當下立刻就幫忙在心臟外科掛號.這個部分是詹聖霖醫師幫他診斷,他做了心臟斷層掃描,還有3D的電腦斷層攝影,發現在右心房有一顆腫瘤,就在瓣膜的上方,當心臟輸送血液進入心房受到阻撓,尤其是激烈運動時氧氣不足,就會導致癱瘓,終於找到原因了!!
由於這是纖維瘤,有很多碎屑會隨著心臟的壓縮,漂流到身體各處,也有可能會引起中風,但是醫師無法確定腦部的問題是由心臟的瘤所引起,無論如何還是要盡快處理掉這不定時炸彈,於是馬上安排手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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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兒子做開刀前的詳細檢查階段剛好我這在辦Peggy油畫課程,儘管心中掛記著他的檢查結果,還是要在課程進行中專注的做好即席翻譯的工作,我不能讓私事影響到群體.在講解完到一個階段,學員們專心畫畫時,坐在Peggy旁邊,有一兩次頭腦空了,心思飛到兒子的身上,不知他手術到底結果會是如何,我沒有讓這些心中的擔憂被任何人看出來.原本在這個月24日就要出國去參加美國彩繪協會SDP的大會,我也在那裏要教一堂課,又有好幾位同好要一同前往,內心十分掙扎,很擔心小孩又怕耽誤其他人的託付,最後考量還是選擇放棄前往美國,陪伴孩子度過這個大手術. 和Martha Jansen提出我的顧慮,她說了一句話讓我毫不猶豫的決定留下: "如果你為了怕耽誤別人的行程安排,還是執意去美國,萬一小孩出事了,你以後怎麼想? This is too crazy!" Martha說出了我心中最害怕的事,為人父母這都會了解這種煎熬,我跟兒子說會留下來陪他度過時,他高興的說"真的喔~~~~!太好了!!" 下了這個決定之後,我覺得糾結在心裡許久的痛苦突然打開,眼淚無法自主的溢出來,深深吸口氣,趕緊告知同行的人,並幫忙安排後續行程..............非常感謝原本要同行的幾位友人的體諒,還有Martha Jansen的幫忙,安排另一位優秀的老師 Sharon Hamilton MDA 來繼續賓州的課程,還有所有關心的親友和學生們!當我在病房,背對著兒子打電話聯繫時,我聽到他一直在擤鼻涕,他並沒有感冒,我知道兒子的內心和我一樣有某種感動.............
在手術前,所有親友都很擔心,當事人表現得很鎮定,雖然心裡害怕,我們都有信心會成功,執刀者是榮總非常優秀的魏皓志醫師,事前我們看過了檢查報告,也充分了解手術中會有的風險,以及萬一失誤會產生的後遺症,我不斷的祈禱,希望兒子的手術成功,在他進手術室之前我們緊握雙手,我抱著兒子要他想著一定會成功,我們盡可能放輕鬆的想像開好刀之後可以做甚麼,他會更強壯和健康,念書會更有記性和理解力,有更多的女生會喜歡他之類的,他很有信心的告訴我"沒有問題啦!!現在的醫學很進步的!!" 我們在手術等待室待了大約15分鐘,就有護士來確定一切沒問題,準備推他進去等醫師進來,我笑笑的親了兒子一下,告訴他: 我就在外面等你喔!" 看護士推他進入手術室時我的眼淚還是低了下來...............
在手術等待室,我還是持續跟關心的親友保持聯繫,並一邊為繼續美國行程的人安排後續事項,隨時注意手術室的動靜,在前兩個小時的手術過程,見到有人手術成功的推出來,其親人開心和解脫的表情,也目睹一場卡車倒車時撞倒一位騎摩托車的女性,她被拖行數公尺身受重傷,他的家人趕到手術室時聲淚俱下,隨後警察前來說明,最後卡車司機和其友人一同向其心碎的家人陪罪,說是倒車時不知有摩托車突然出現所以釀成悲劇,看了心裡十分難受.另一方面也希望盡快聽到兒子的好消息
終於有護士呼喊"張皓的家屬",我們進去手術室,魏醫師拿著取出來的纖維瘤,真的很大,大約有四公分直徑,像塊梅花肉,難怪會身體不舒服,又吃不胖,醫師說手術很成功,現在在縫合,然後就有把體外循環改回由兒子的心臟自體循環,這又是一個關卡,出來到等待時還是有點擔心.
大約又過了兩個小時,終於完成手術,我和大約五位推著病床的護士一起到加護病房,看著他的眼角有淚痕,我知道他在手術前一定是害怕的偷偷流淚,心裡十分不捨,畢竟才十三歲,怎麼能要求他完全不害怕?護士們推他進加護病房之後要先處理插管和做好一些醫療設備的配置,我等了一個小時終於可以進去看他,全身插了好多管子,有兩根胸腔導管,呼吸器和尿管,還有左手靜脈打點滴,還在頸部大靜脈插管,,以便萬一需要大量輸血時用,這時的他麻醉還沒退,心疼的摸著他的額頭,希望他醒來時可以馬上看到,可是護士要求我先行離開,等會客時間再來探視,為了不打擾他們照護其他病患,先坐在等待區,期待會客時間快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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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加護病房的感覺是沉重的,看到隔壁床的小孩,應該五個月大吧,雙眼被膠帶貼著,頭部腫脹,插著呼吸管,非常安靜的躺著,即使會客時間也不見家屬探望,枕邊放著念佛機,心中一陣寒顫.....
兒子還是半昏迷狀態,插著呼吸管,想要把口中的痰和口水吐出來卻有做不到,雙手和雙腳都被固定,以免無意識中拉扯倒身上的管子,因為無法發音,哼哼哈哈的想要表達些甚麼,左手一直揮動,我們只好猜猜看,還好有經驗豐富又有耐心的護士幫忙,所遇到的榮總的護士都非常有耐心,非常幸運!! 護士跟兒子說: "你如果完全清醒之後,可以正常自己呼吸,我就幫你把呼吸管拿掉,你就可以說話和吞口水了" 他的眼睛為之一亮,好像要表示他已經完全清醒了,不到五秒鐘,眼睛還是不敵麻醉藥的效力,又半閉下來,握著他的手,摸摸他的額頭,告訴他要堅強,忍耐這最不舒服的前兩天,你就可以開始更健康的生活了! 半小時的會客時間過得特別快,又要離開等待下次開放會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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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去看兒子的時候,他已經完全清醒,護士幫他準備一台專用的電視機," 只有他有喔!!" 護士強調,但是還是很虛弱,沒胃口吃東西. 我們告訴他: "吃東西是為了你的傷口快點好,你不吃的話就要在醫院待更久,而且沒有體力怎麼玩線上遊戲? " 這樣的說法果然有效,而且後一句的效用比較大,他果然在半哄半騙的情況下吃了六口牛肉,和半杯的新鮮木瓜牛奶,這段時間,兒子變得非常會撒嬌,看在他還很虛弱的情況,先讓他舒服幾天好了.
到了在加護病房的第二天晚上,他的氣色非常好,臉頰紅潤,唇紅齒白,我們都說他更帥了,真是迷死人了!!護士也來加入讚美的行列,說 "他很合作,非常乖的帥哥,我們很久沒接過這種病人了 ",他笑得很靦腆又難掩得意的表情,我拿鏡子給他瞧瞧現在的氣色,他很滿意的點點頭說: 我真的更帥了!
非常感謝魏皓志醫師精湛的醫術,之後在照心臟超音波時,看到心臟強壯的跳動著,非常,乾淨沒有留下殘渣,瓣膜也沒有因切除纖維瘤而受損,手術和術後都非常成功,真是謝天謝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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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管線都在第三天完全拔除,大約在加護病房待了四天,確定一切正常,轉到普通病房照顧,他只有胸口會因移動而感到疼痛,其他都非常正常,當我餵他吃東西的時候,突然想到: 咦?你是心臟開刀又不是手部開刀,你可以自己吃啊?? 兒子說: " 我現在手還很虛弱,而且等我出院你就不會餵我了! " 我摸著下巴思考著 "嗯! 手很虛弱,可是可以玩線上遊戲好幾個小時???? " 兒子見到老媽臉色不對 "我知道了!!一定是湯匙比滑鼠重! " 我推了他的頭一下,他馬上誇張的捧住胸前說: 喔~~~~你動到傷口了~~~. 說真的,也只有對母親才會耍賴,當天晚上我就讓兒子自己吃,就當是"復健"吧! 
經過了這一場折騰,大家的心都七上八下,事情總算是圓滿落幕,學校老師也願意幫兒子惡補,讓他可以順利畢業,現在的他可舒服了,每天睡到自然醒,老二一大早出門前會嘀咕著:為什麼生病就這麼好,都不用上學,還一堆人伺候? 媽媽還都常常陪在身邊! " 不過呢~~~~身體健康是比甚麼都重要的,不是嗎?
非常感謝這麼多親友的關切和鼓勵,從手術完成距離今天剛好二週,他的父親讓他去上學了,除了胸前的傷口要小心保護之外,其他都無大礙,住院期間,學校導師帶來一張手做的卡片,裡面寫滿全班祝福的話,他也迫不及待的趕上小六最後幾周的上課時間,因為在學校也有一堆等著他的同學要和他分享這段"開心"的經歷!!! 我們永遠都會記得這個人生中不被期待卻又美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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